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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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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案

寧逸把邱先生塞進陳添薪車裏, 回頭見顧得抱著那女人上了他們自己的車,感嘆顧得女人緣其實挺好的, 怎麽平時非要整一副浪子脾性,安生找個女朋友不好麽?

這個念頭閃過之後,他知道那倆人可能有話要說。@無限好文,盡在文學城

“我去看一眼。”寧逸跟陳添薪交代一句,帶上車門,鉆回自己車裏,正好聽見女人說到關鍵處。

“翁南跟翁家從來不是一條心,他是副州長的人。邱直一心攀附他, 本來想找機會搭上翁太太,但最近發現了他的二心,才設計翁小信的……”

“這事兒你是怎麽知道的?”顧得問。

女人回答:“有些是聽他們跟我抱怨牢騷, 有些是偷聽到的。”

“副州長為什麽要安排翁南在翁家?”寧逸問。

那女人沈吟,搖著頭說:“官場上的事情吧,我說不清楚。”

無盡島出事時,吳研究員情急之下找到的翁家政敵就是副州長,那之後, 翁家被媒體雷聲大雨點小地一翻聲討沒了後文, 到現在依舊在名利場上歡蹦亂跳。@無限好文,盡在文學城

不得不說, 翁太太老謀深算,早做好讓吳盡背鍋的打算, 在刑案重物證、輕人證的大前提下, 給翁家的核心業務鑄了一層銅墻鐵壁。

反觀翁小信事件始末,如果金主是副州長, 他這招看似不怎麽高明, 玩不好豈不是連翁南都搭進去了?

乍想,不通。

但一轉念, 寧逸又懂了,政客間的博弈,如下棋一樣,當用則用,當棄則棄,翁南已經暴露了,還不如棄車換帥,幹脆利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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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此同時,雨雲籠罩下,迪桑州的另一條舊街深巷裏,穿雨衣的人敲一戶人家院門。

好半天,屋主老太太才撐著傘走到院門口。

她透過柵欄門和雨衣客對視:“有什麽事嗎?”

聲音散在雨幕裏。

雨衣客在雨裏擡起頭,不知跟老太太說了句什麽。老太太眼神似乎不好,恨不能把眼珠子伸到柵欄外面去看人,努力半天終於看清來人長相,立刻變得慈眉善目起來,熱情地開門,把人讓進屋裏。

四十分鐘後,雨衣客獨自離開院子,任雨水澆在身上。

衣服上零落的血痕,被名為老天爺的幫兇沖掉,散開看不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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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還在不顧路況死活地下,屋裏暗沈沈的,很適合睡覺。

季暝秋是被電話吵醒的,聽鈴音就知道不是寧逸。他迷迷糊糊揚手把電話摸過來,看見“馮許”兩個字,心裏一激靈他跟馮許約好,午後去見暢銷書作者,難不成睡過了?

再看時間,上午九點多。

季暝秋接起電話,聲音徹底啞了。

馮許全沒想到,半夜還好好的呢,怎麽這會兒跟吞了三斤火炭似的:“暝秋……你……身體看過了嗎,怎麽樣?”

季暝秋確診心肌炎的事兒,也沒什麽好瞞的,照實說了。@無限好文,盡在文學城

一陣沈默。

馮許才說:“那……你好好休息吧,我給陳警官打電話,看他是不是有空跟我一起。小說作者提早來了,我本來打算,咱們早點開始呢。”

季暝秋猶豫,拿體溫槍對著額頭biu了一下,倒是不燒了。

“沒事,我去局裏找你。”他壓根不想種在屋裏泡病號。

馮許沒立刻回答,不知跟誰低聲嘀咕了幾句,才又說:“你別折騰了,我跟作者找你去,一會兒見,”言語頓挫間,又補充了句,“我連看看你。”

之後,把電話掛了。

季暝秋想想,覺得也好。他起床,洗漱換衣服,剛收拾好,初時青跟做賊似的進來了,拎得大包小包裏食材、餐具、日用品應有盡有,還倆大紙盒子,居然是電燉鍋和電熱水壺。

季暝秋:……

要在這安家了麽?

初時青看他起來了,著急忙慌把東西放好,驚嘆說:“季教授,怎麽起來了!我以為你要睡到中午呢,才趕快按小寧總的吩咐去買了點東西。”

如果沒有剛才的電話,季暝秋確實要睡到中午了。

他把馮許要來的事說了,初時青給耳朵聽著,駕輕就熟地淘米熬粥。

“鍋是高壓的,貳拾分鐘粥就好了,你吃過東西,好吃藥。”

季暝秋看他折騰完粥,又開始燒水、洗水果、一大堆足以出門擺攤的“貨”,想去幫忙,被初時青當座佛似的請到沙發上“供”好:“心肌炎不是小毛病,急性期高危,您別不當回事,坐著坐著去!小寧總沒在,您要是出了紕漏,他還不得殺了我,”他繼續忙活,繼續念念叨叨,“這病吧,雖然大部分人愈後沒大礙,您也不能不在意,萬一沒好利索,落下病根,那得多鬧心……”

初時青非常感謝寧逸跟季暝秋,這兩位是他命中的貴人。

蘆雨縣黑燈瞎火、村頭打架的場景,讓初時青對寧逸的初印象很深刻小寧總年紀不大,身上有股惹了天禍都無所謂的勁兒。但他獨把季教授捧在心窩裏在意,在季暝秋面前,他簡直獵犬變金毛……

雖然是被掐著脖子灌狗糧,小初同學咂麽咂麽滋味,覺得這狗糧好歹味道還不錯。

季暝秋窩在沙發裏,既不知道小初同學心裏的彎彎繞,還得聽他念經似的叨叨,昏昏欲睡,索性換話題問他:“能根據祁文慶的傷口,推斷出兇手的大致身高嗎?”

初時青嘆口氣:“如果案發第一時間讓我看,或許能依照刀口切面角度做大致的判斷,但現在傷口都愈合了……”

他搖了搖頭總不能再扒開。

“嗓子都這樣了,您還是少說兩句吧。”

這之後又變成了初時青同學的單口,季暝秋強讓自己喝了碗白粥,把藥吃完,偶爾捧哏兩句,正聽他講些法醫知識,門口響起“篤篤”的敲門聲。

馮許進屋。

他身後跟著位女士,五十多歲,衣著知性體面。X國的夏天沒有中國熱,下雨就冷了。

女士披風衣,系絲巾,皮鞋上片點雨星都不見,顯然進樓門就已經講究地擦過了。

她幾步到季暝秋身前,伸出右手:“這位就是季教授?我早就聽說過您了,沒想到您這麽年輕。您好,我是貝芙麗·姚,如果以後您有時間,請您分享一些案件素材給我。”

當真是不見外的打招呼方式。

季暝秋站起來,欠身在貝芙麗手上輕輕一握,客客氣氣說:“《生命盡頭的殺戮》我有幸拜讀過,非常精彩。”

雖然第一遍看的時候,沒少吐槽。

初時青沏茶切水果,“賢惠”地伺候局兒之後,也拉過椅子坐下旁聽。

“暝秋,你有什麽疑惑盡管問。”馮許說。

季暝秋禮貌性地笑了,問貝芙麗:“您采訪祁文慶的過程中,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嗎?最開始看您小說的時候,我發現有些細節,是有邏輯矛盾的,但看您寫書的邏輯非常清晰……所以,是事實本身就存在矛盾嗎?”

他指得是兇手作案手法的變化非常混亂。從犯罪心理角度出發,連環殺手大多有自己習慣的行兇模式,這像儀式感,不同的致死方式投射出兇手不一樣的成長環境和個人特性。

貝芙麗自然明白季暝秋的意思,說:“其實,我只與祁文慶先生見過一面,印象裏他溫文爾雅,不像是兇殘的人,”她喝著茶,回憶與對方見面會話的過程,“雖然時隔多年,依舊記憶猶新,我真的很難相信,他會在被害人身亡之後毫無意義地洩憤捅刺,甚至猥褻、□□。但他陳述案情,總能把細節說得清楚明白,我采訪他之前,根據已知線索,為他布置了不止一個問題陷阱,他沒有破綻。”

“設置問題的線索,您是從何得知的呢?”季暝秋問。

“是專案組給的資料。”

季暝秋沈默不語。

事情發生太多年了,案件中原本存在的疑點和矛盾有機會被有心人潤色修正過無數次……

這像莫比烏斯環,只能看見真相與幻象正反兩面的扭曲,卻找不到契合口;更像自己出題自己答的考試,考得永遠都是自己會的。

“對了,暝秋,”馮許說,“坎加納公園監控的排查有結果了。有嫌疑的人們都被叫回警局盤問過……”他說到這,長長嘆了一口氣。

結果是沒結果。

季暝秋問:“是都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嗎?”如果是陳添薪給他上述結論,他是不會這麽問的。但現在,他覺得X當局並不坦誠,馮許的心,根本不知道站在哪一邊。

馮許點頭,剛要繼續說話,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震響,看到來電顯他表情一變,拿著電話起身到窗邊去接。

趕著他背對眾人的當口,貝芙麗飛快地從大衣口袋裏摸出個小優盤,塞到季暝秋手裏,沖他使了個眼色。

季暝秋隨即會意,雅然自若地把東西揣進口袋,對女士回以溫和的笑意。

“什麽!在哪兒?!”馮許那邊音調突然拔高。

屋裏另外仨人無一幸免,都被他嚇了一跳,齊刷刷看向他。

馮許面色很凝重,眉頭結成疙瘩,墜得眉毛壓了眼,他又小聲說了兩句什麽,掛斷電話急切切地回到桌邊。

“有新報案,死者是個老太太,被畫了口紅標記!”

關於口紅標記,自始至終,媒體只披露過一半。

在坊間,大家都知道這個連環殺手有用口紅做標記的怪癖,可至於顏色、標記內容,沒人說過。

“標記與當年案發現場的一致,”馮許說,“我得出現場了。”

“我跟你一起去吧。”季暝秋起身。

初時青攔他:“您……”

“我又不去跟人動手,不跑不跳,保證比八十老頭兒都沈穩。”季暝秋打斷初時青,他當然知道應該靜養,“靜養”這倆字已經他耳朵裏磨繭子了。但如果他不去,又要看二手資料,誰知道細節會被掩蓋多少。

馮許倒是沒攔著他:“我的同事也通知陳警官了。”他示意季暝秋往外走,轉向貝芙麗,“看來今天的談話需要被迫終止了,雨還沒停,您在這等一會兒,我讓同事送您回去。”

事出突然,馮許心急,一邊說,一邊往外走。

出門轉角,冤家路窄地差點跟寧逸撞滿懷。

二人同時錯身。

寧逸嫌棄地撇嘴斜眼,站到季暝秋身邊,把他的人跟姓馮的隔開。

貝芙麗是個小說作者,看到這一幕,立刻腦部千字小作文,嘴角剛要往上挑,看清了寧逸的相貌。她明顯一楞,眉頭緊跟著鎖緊,這種表情曾經在祁文慶臉上出現過似曾相識、驚駭、詫異,又想不通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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